深情向往武昌西山———千古风流人物苏轼的西山情缘之一(1)

□夏建国

编者按:

今年5月5日是一代文豪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谪黄州、扁舟武昌940周年。史载,当年农历四月十三,苏东坡首次登临古武昌(鄂州)西山,从此与西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使西山成为北宋文人墨客瞩目向往之地,也使西山日后成为连绵近千年追怀仰慕苏东坡的圣地。市苏东坡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夏建国先生特撰写相关系列文章,深入全面探究和解析了千古风流人物苏东坡的西山情缘。本报从今日起,将以连载的形式,刊发苏轼西山缘的一部分,以飨读者。

”落帆樊口未登岸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2000年法国《世界报》评选出公元纪年第二个千年,对地球文明发展作出杰出贡献的12位历史名人。中国唯一入选上一个千年风流人物的,正是在黄州、武昌(北宋鄂州武昌县,现鄂州市)所拥江畔留下《念奴娇·赤壁怀古》千古绝唱的吟咏者———苏轼。

北宋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来到黄州。由此,荆湖北路的鄂州武昌也跟一代文豪苏轼因缘际会,并以多情的土地,幽绝的山水,厚重的人文,淳朴的友情,接纳、抚慰这位失意困顿的长江赤子,让其得以宣泄解脱、沉淀升华;促其日益旷达乐观,超然物外;使其越来越钟情于此,离开多年后仍深情地说:“君不见武昌樊口幽绝处,东坡先生留五年!

苏东坡钟情古武昌的一个聚焦点,便是对西山的深情眷念。这还得从苏轼贬谪黄州之前15年落帆樊口说起。

宋治平三年(1066年)四月二十五日,苏轼的父亲苏洵在京城走完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这位“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的苏老泉,以文、以子扬名天下。“英宗闻而伤之”,诏命“有司具舟载其归葬于蜀”。当年六月,苏轼护送父亲和妻子王弗的灵柩,溯江回川。

后来,他在《记樊山》中特别说明“予十五年前过之(樊口)”,跟弟弟一起“寻绎故迹”:在樊山之西的雷山圣母庙探访孙权猎豹遗踪;在山脚下的樊口码头听闻“陶公(陶侃)治武昌,既病登舟,而死于樊口”的故事。短暂逗留时间里,苏轼对樊山、樊口厚重的历史人文留下了深刻印象。

由于时间限制,苏轼无法登临早已在书籍诗文里经常出现、在名流大德口中时常提及、位于古樊山之东的武昌西山。继续返川行程的苏轼站在船上,远远眺望着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的武昌西山,深深为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而遗憾。

隔江望山咫尺前

也许是命中注定,苏轼跟武昌西山有缘。

15年后的元丰三年二月初一来到与西山一江之隔的贬谪之地黄州,他就看到了长江,看到了曾经落帆歇息过的地方———武昌樊口,当即在《定慧院寓居月夜偶出·次韵前篇》中提起与鄂州武昌的首次相会:“忆昔扁舟溯巴峡,落帆樊口高桅亚。”

苏轼的心情跟15年前那次相比有一个共同点,胸中都藏着一个“悲”字。那时是因丧父而悲痛,这次因贬而悲哀。不容回避的贬谪戴罪心境,不熟悉的异域风物,使初到黄州的苏轼,目之所及,仿佛满眼都是陌生和不适。唯有曾经见过、梦过的依城绕郭大江和大江对面的武昌西山,看在眼里,透着一份亲切和些许期待。

武昌西山不高,主峰海拔170米。武昌西山不大,把一小群山头加起来,也只有2.2平方公里。正是应了唐代刘禹锡《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一句,武昌西山的名气,凭的是三天三夜说不完的人文历史和故事传说,凭的是“樊山当其南”、大江南又东的笑傲江湖气势和胜绝幽幽的风景名胜。还有那佛教传入中国开枝散叶之一脉———净土宗发祥的千年古刹和佛教南传译经“始于武昌、盛于建业”的丰富遗存。所以,历朝历代文人墨客,过此必登临吟哦、赋诗留墨。这也是苏东坡对武昌西山孜孜以求、深情向往的重要原因。

刚开始寓居定慧院,杜门思衍之中的苏轼,以为眼前可能难有登临武昌西山的机会。然而作为一个被贬闲人,虽闭门不出,但“所居临大江,望武昌诸山咫尺”,还是可以远远看、细细品武昌西山。

于是,平素就善于观察研究事物的他,很快从中找到了乐趣。

门前大江和江对面武昌诸山,在不同时间、不同天气,有说不清、道不完的细微区别和变化。在给朋友吴子野的回信中,苏轼用惊叹的语气描述他的发现:“风雨云月,阴晴蚤暮,状态万千,恨无一语略写仿佛。”从中透出苏公向往武昌西山的执著与眷念。苏轼知道,这次肯定有机会弥补15年前的遗憾。但从自己眼前这贬谪戴罪的身份来看,又不知这一机会何时以何种方式到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