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江至武昌

唐·孟浩然家本洞庭上,岁时归思催。 

客心徒欲速,江路苦回。 

残冻因风解,新梅度腊开。 

行看武昌柳,仿佛映楼台。 

孟浩然:唐代山水田园诗人,湖北襄阳人,世称“孟襄阳”。孟浩然年轻时喜好济人患难,有古人之风。孟浩然在40岁以前,一直隐居在家乡的鹿门山读书作诗。 

40岁时才游历京师长安,相传曾被王维邀至内署,恰遇玄宗到来,玄宗索诗,浩然当即朗诵《岁暮归南山》,有“不才明主弃”之语,玄宗听后生气地说:“卿不求仕,而朕未弃卿,奈何诬我?”因放还未仕,其后漫游吴、越、湘、闽,但他的大部分岁月是在家乡隐居。他一生没当过官,是唐代少有以布衣一生的诗人,著诗200余首,有《孟浩然集》。 

作品赏析:从诗的题目看,这首诗是诗人漫游吴、越后溯江而上到达武昌时所作,其内容主要是写沿途所见的武昌风光,抒发了其强烈的思乡之情。首联,第一句“家本洞庭上”,交代了诗人的家乡所在。诗人的家乡襄阳在汉水之滨,这里说成“洞庭上”,是就大致的方位而言。“岁时归思催”是本诗的主旨,“归思”二字,即为诗眼,总领全诗。思,读去声,名词。一个“催”字,表达作者急于归乡的迫切心情,开启下文。“客心徒欲速”主要写情,既照应了上句“归思催”,又为下文伏下一笔,年关将至,人在旅途,巴不得早点回家,可是,天不遂人愿。这里的“徒”字,准确表达出“欲速则不达”的心情。下句“江路苦邅回”主要写景,巧妙回答了“徒欲速”的原因。冬天的长江水位很低,溯江而上的道路并不顺利,弯转曲折,难于行进,一个“苦”字,下笔很重,人在囧途,心情郁闷,苦不堪言,简直是“山重水复”,接着下一联景中生情,苦尽甘来。残存的冰冻因为春天的暖风而融化,新鲜的梅花过了腊月将在枝头绽放。诗人看到残冰解冻,新梅开花,其乡心不禁为之一振,喜从中来,家乡越来越近了,怎不叫人心花怒放!这一联的“乐”与上一联的“苦”,在情绪上形成一个转折,一个对比。诗人边看边想,你看,那著名的武昌官柳,柳干苍劲,柳枝正吐着新芽,隐隐约约掩映着长江边上的亭阁楼台。这里仿佛是一幅特写,在全诗末尾勾画出“武昌柳”的形象,突出了冬天“武昌柳”这一独特的风姿,具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行看武昌柳”,按律,应为平平平仄仄,但这是一个拗句平平仄平仄,句中自救。“武”应是平声却用了仄声,这是“拗”;“昌”应是仄声却用了平声,这是“救”。全诗音律和谐,第二联和第三联自然成对,颇为工整,并无斧凿之痕,表明近体诗到了盛唐特别是王维、孟浩然时代,已经非常成熟了。(余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