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平坎坷成大道

我的故乡杜山村,早年外滨长江,内纳诸湖,水天泽国,一片汪洋,是有名的“水袋子”。听父亲讲,村民出行无大路可走,也没任何车辆。晴天沿着田间地头山坡行走,一到雨天外出就更难。特别是一到腊月,遇到雨天到樊口或鄂城买年货,只能是穿草鞋、蓑衣出行。当时没有胶鞋,雨伞也只有少数人家才有,运送货物全靠肩挑背驮。 

杜山村东抵百里长港,南有吴氏湖,北接青天湖。东西方向只有一条小路,东从方意渡向西经过程操塆,再到吴王庙、白葭山经过长山到路口,全长约二公里。这段路中间还有三道关卡,头道卡是方意渡。行人不管是否有急事,必须在港边耐心等待渡船,而且还要付过渡费。二道关卡是吴氏桥。吴氏桥是吴余二姓在康熙年间修的一座简陋的石头桥。每逢秋冬二季湖水较低时,行人可正常通过。一到春夏二季湖水上涨,过往行人经常受阻。男性可脱赤脚摸水而过,女性就更难,在封建时代女性是不能脱赤脚的。三道关卡是走马堤。走马堤位于长山至路口之间。这段路修在吴氏湖和青天湖交汇处的一个大泥滩上。因走马堤地势低凹,常年渍水,过往牛马踩踏,堤面高低不平,路人必须小心通过。 

南北方向也没好路可走。杜山塆往北到樊口可从上马立田间地头小路通过。而詹家塆、方意渡、程操和白葭山往北到樊口,必须到陆谢塆沿长港边走,只有两尺宽的小路通过。詹家塆、方意渡、程操和白葭山的村民往南只有到方意渡沿一条田塍小路到范家墩子。杜山塆村民往南划船到路口,或到范家墩子。白葭山和杜山塆是三面环水,出行大多数是靠划船出行,交通极为不便。 

记得父亲讲过,有一次挑着两水桶浸好的米,到塆中磨豆浆做过年的豆丝,由于下雨,泥泞路滑,举步维艰。父亲磨完豆浆返回时,两只水桶在肩上左晃右扭,像跳舞似的,中途不慎跌了一跤,豆浆泼了,难过了好几天。 

新中国成立后,故乡的行路难逐步得到改观。为满足城乡经济发展需要,各级政府大力兴办交通事业,道路状况发生很大变化。国道、省道、市县道逐步修建。1983年建市后,政府投入资金建樊川大道,由樊口经杜山到路口连接高速公路。樊川大道沿途设置有花坛,栽有广玉兰、紫荆、红枫等名贵花木,花坛四周密植大叶女贞,形成绿化带,将机动车与人行道相隔。 

“要致富,先修路”。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配合宜黄高速公路建设,故乡掀起了艰苦卓绝的交通工程大决战。这期间有多少艰辛与奋发、心血与汗水。修路的背后,有着多少动人的故事,观念的碰撞,筹资的艰难,个人利益的舍弃,搬山移丘的智勇,无不诉说着改革开放岁月创业的悲壮与激昂、梦想与荣光。几年间,一条穿村而过连接城区又对接宜黄高速公路的标准规范的樊川大道建成了。 

进入2000年,湖北省交通厅提出全省乡镇“村村通”的规划目标。通村公路完工后由乡镇统一申报验收,市级再验收。达到合格以上标准,按市政府规定每平方米补助20元。定额补助政策出台后,杜山村级公路建设步伐加快。2006年村投资38万元,对旭光大道路面硬化,对大道两侧进行“穿衣戴帽”绿化,铺设彩砖6300平方米,新建道路花坛1380米。2010至2015年,对程操塆至柏山路进行道路硬化,各自然塆如詹家塆、方意渡、柏山、杜山塆,修水泥路6700米,循环水泥路3000米,总计投资300万元,实现塆村道路硬化户户通。同时,途经杜山的吴楚大道4公里、滨湖大道3公里、旭光大道2公里、杜山路1.5公里、旭光大道5公里、铁路通过杜山段3公里,青天湖大桥通过100米,总计由国家投资约计4000万元;国家还修建杜山村人行天桥一座,投资35万元。全村各塆组道路面貌一新。汉鄂快速通道、城际铁路、吴楚大道在杜山村交汇通过。2014年,武黄城际铁路建成通车,城际铁路经过杜山地段2.5公里,征用杜山村面积30.719亩。村民自购私家车热情高涨,全村塆组村民有私家车180辆,有的一家有3辆小车,不乏宝马奔驰等名牌。无论东进西出,北上南下,随意出行,快速方便。“行路难”已成为历史。 

踏平坎坷成大道。前不久我踏上了故乡的土地,惊喜地发现,那生我养我的地方变了,陌生中含着亲切,古老中充溢生机,令人自豪的是高速公路建到老家门口,再也不用担心挑着粮食在泥泞田埂路上摔倒了。它从容伸展,平平坦坦,绿荫夹道。来来往往所见到的,是小轿车、摩托车、中巴车、大客车、大卡车上一张张熟悉而又有些生疏的笑脸。故乡的少男少女们外出打工,从村头就可以上车。坐在车上,沿着宽阔的大道朝前驶去,两旁是葱郁的绿化带,制作精美的广告牌,一盏盏俏丽的路灯,形成了一道新颖别致的风景线。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昔日泥土小路已成往事,耳边不再是扁担的吱呀声,而是车辆呼啸而过的鸣笛声。 

如今故乡的泥土小路,终于走完了自己的生命历程,成了我心中的美好记忆。相信故乡的明天会更美好。 

(作者杜政宁)